•林子隆弟兄見證集•

第十一章 我的同工

  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,如同雲彩圍著我們(來十二1上)。

  他們雖至於死,也不愛惜性命(啟十二11下)。

  我…和你們在耶穌的患難、國度、忍耐裡一同有分(啟一9上)。

  一九四八年正月,我在福州教會裡有一點學習,回到福清教會後,便有了進一步的事奉。在福清幾個地方教會一同配搭的同工中,主得著了幾位真心愛祂和忠心事奉的人,成為祂今時代的見證人。這些弟兄姊妹雖然都到主那裡去了,我今天還是深深地懷念他們。

  我的同工,首先要題的是鄭文球弟兄。早年他在漁溪街上開一家中藥店。一九三六年春節,陳貞藩弟兄傳福音帶他得救。他一得救,就被主的愛深深抓住,對主和主的話竭力追求。他的禱告非常迫切,經常流淚禱告、禁食禱告。和他一起禱告的人,常會被他的禱告所感動。他讀經極為殷勤,白天在店鋪作事,聖經攤在一邊,有空就讀,一本聖經都讀爛了。所以他有豐富的話語供應人。不但如此,他還受過主嚴厲的剝奪和對付。他有一個可愛的男孩,才幾歲就被主收取回去。後來他的妻子又生了一個女孩,他為這個女孩起名叫“美意”,意思是“父啊,是的,因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”(太十一26)。足見他對主是絕對順服。他的生命豐盛,當時福清眾教會,論屬靈情形他是最好的一位。

  鄭文球弟兄是漁溪教會的負責弟兄,對漁溪幾百位信徒的屬靈及家庭情形十分瞭解,並能給予及時的幫助。有一位姊妹,丈夫患病而死,五個子女均幼小,家又貧窮,不得已向一位弟兄借了幾元錢。文球弟兄知道後,就奉獻了同樣數目的錢,放在奉獻箱裡送給這位姊妹,意是幫她還債。但這位姊妹因家中缺食,就把錢拿去買米,沒有還債。文球弟兄知道了再次奉獻,姊妹又拿去買米充饑。他第三次再奉獻,姊妹這才拿去還清了所欠的債。這件事是這位姊妹親口含淚對我說的。可見弟兄不但在靈性上且在實際生活上,也是如此關心同作肢體的人。

  一九五六年一月大逼迫臨到,鄭文球弟兄與我和福清幾位弟兄同時被捕,他被判了五年刑。一九六一年他刑滿回來與我同事奉,使當時漁溪教會出現復興的氣象。但只短短一年,一九六三年七月教會第二次受打擊,他又與我同日被捕,再次被判七年刑,被送往建陽監獄勞改。一九七〇年七月他被釋放回來,在家又受到嚴格的管制,沒有人身自由,還經常被迫作義務工。一九七二年八月他因病被主接回天家,息了塵世的勞苦。我一九七三年十月刑滿回家,沒能再見到他,內心非常傷痛!回顧多年來他在教會中與我同事奉、同受苦,以及他在生命上給我的幫助,我真難以忘懷。他一生盡是為主、為教會供應生命,分賜基督,毫不顧惜自己,為神作了榮耀美好的見證。

  李春發弟兄又名宣信,他是龍田南西亭人,蒙恩得救比較早,他的靈程不平順,在閩南某縣糧食局工作,曾一度落在世界裡。但神不放過他,讓他被誣陷下過監。出獄以後,他又患了嚴重的肺結核病,天天咯血,躺在床上。有一天,我和父親同去龍田,路過他家,看見他躺在床上。父親就幫助他運用信心支取神醫治的權能。他立刻起來,跪在地上和我們倆一同懇切禱告,徹底的認罪悔改,並用信心接受神的醫治。結果他不再咯血,就和我們同到龍田聚會所一同配搭。從此他改名叫“宣信”。在龍田教會,他是帶頭的弟兄。他經過了神的手嚴厲的對付,生命比較成熟,靈和話語也很強。

  五〇年代初,政治運動興起,李春發弟兄因帶領岸兜村信徒搞生產的事,與林居明弟兄同被判二年刑。回來後,他不灰心,仍在教會裡忠心事奉。有一次他村莊裡有一個姓葉的人,病得垂死。他家裡的人將他放在大廳旁邊,為他預備了喪事。親戚也來了,準備替他送終。臨死的這個人忽然會喊道:“我要信耶穌!”家裡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問他:“你剛才說什麼?”他說,“我要信耶穌!”他家裡人馬上去李春發弟兄那裡,告訴他這件事。李弟兄先在家向主禱告,然後到這家簡單講明福音。即用聖靈權能奉主耶穌的名替這位病人祈求,同時趕逐纏磨在這病人身上的鬼。奇妙得很,這位姓葉的病人,很快就起死回生,以後還活了好幾年,這一家人因此都悔改歸向了主。

  對福清地方教會退出某基督教組織的事,李春發弟兄覺得是神的旨意,態度十分堅決。他明知這事會帶來大的逼迫,但他抱著主耶穌上耶路撒冷的心志,堅決為主擺上去。有一天他妻子問道:“你決定為主殉道,將來得獎賞,那我有沒有分?”弟兄答道:“你也同樣有分。”一九五六年一月,全國教會遭受大逼迫,他第二次被捕入獄,他表示要拼上一切代價來得天國的獎賞。他在看守所,獄吏不准他三餐閉目謝飯,將他背銬起來,有時還將要到口的飯拿掉,不給他吃。他在獄中幾個月所受的苦特別多。判刑以後,他被押往黑龍江勞改。因他堅持認為,退出某宗教組織純粹是信仰問題,不是政治問題。至終被以抗拒改造的莫須有罪名,與高由召弟兄同被改判死刑,在黑龍江為主流血殉道,作了一位榮耀的殉道者。我們相信,主來之日,他因至死忠心,必得生命的冠冕。

  林居明弟兄,他是三山海塍頭村人,是高由召弟兄的姑丈,住在龍田下和洋村。他與李春發、高由召兩位弟兄同為龍田教會的負責人。他對傳福音救靈魂最有負擔。我與他在福音上配搭,每次看見他傳福音,都極為迫切。他是拼上一切,淚水與汗水齊流,因此會感動多人歸向主。五〇年代初期,他因岸兜村的信徒搞生產的事,與李春發弟兄同被判二年刑。一九五六年一月教會遭遇大逼迫,他再次被捕入獄。頭兩天,他和我同關在一個牢房中,他對我說,“我這次來,就不想再回去見我的妻子兒女了。”可見他早抱著為主殉道的決心。判刑後他也被送往黑龍江勞改,在那裡他因堅持信仰,曾和李春發、高由召二人再次被收監。一九五八年,他病故在黑龍江勞改隊;真如他所說,沒有回去再見他的妻子兒女了。

  高由召弟兄,龍田下和洋村人。他在融美中學念初中時,受陳希文弟兄的幫助而清楚得救。他從小就愛主,常來漁溪和我們交通,並帶我和文球弟兄等到下和洋、龍田等地傳福音,建立龍田教會。他參加了鼓嶺第二期訓練。一九五六年一月十一日教會受逼迫那天,他在漁溪聚會所岳父母的家,得知漁溪的鄭文球弟兄當晚被捕。當他回龍田路過西亭村時,又得知李春發弟兄當晚也被捕。大家勸他不要回家,怕他也可能被捕。他答說,“大家都為主擺上去了,我豈能逃避?我一定也要有分。”他回到家裡,得知同住一起的林居明姑丈也被捕。當晚他就和家人同在主面前禱告。他的母親和妻子王昭華都是十分愛主的姊妹。他在家人面前表示要擺上去時,他妻子問道:“你擺上去,那這麼多兒女怎麼辦?”弟兄答道:“主負責。”他有五男,都幼小。天將亮的時候,公安人員來到他的家將他抓走。天亮時,他的母親和妻子拿了幾件衣服趕到龍田,見他已在汽車上。車子開走時,高弟兄只對他妻子和母親高聲說了一句:“天家再見!”幾個月後他被判了刑押往黑龍江勞改。

  在勞改場,高由召弟兄和幾位弟兄大膽唱詩,禱告,傳福音。他認為他所為的是信仰,不是什麼政治問題。後來,他又和李春發、林居明等人被關押在黑龍江看守所。幹部為要說服他,來電要他家鄉的村幹部為他一家五個兒子照一張相,寄到黑龍江去。幹部將這張相片給高弟兄看後,問道:“這些孩子是不是你親生的兒女?”弟兄答:“是。”幹部又說,“你想擺上去,不惜犧牲,你有沒有替你這麼多的孩子著想,他們沒有父親怎麼能生活下去?”弟兄答道:“愛妻子兒女過於愛主的,不配作主的門徒。”弟兄因心志堅定,被認為抗拒改造改判死刑,為主殉道。一位在黑龍江同服刑的弟兄後來說,他看見高由召弟兄倒下時,所流的血比其他人都多。主啊,求你紀念忠心愛你的人為你所流的血!

  姊妹同工中,我最懷念王厭知與林惠珍兩位姊妹。王厭知姊妹是福州人,與倪弟兄同歲。她年輕時就全人奉獻,守童身專心事奉主。她念過神學,到過白牙潭,認識和受恩教士。她也曾在莆田的海島南日島傳道數年。當時,福清城關有一所衛理公會辦的醫院,名為惠樂生醫院,王姊妹曾住在院裡傳福音。多年在上海事奉的李沐釵姊妹和在東張開診所的蔡劍英姊妹,以及後來與鄭文球弟兄結婚的陳春玉姊妹,都是王厭知姊妹早年所結的福音果子。一九五五年下半年我出來全時間事奉時,王姊妹就在福清城關教會中與我配搭,我寫的“此生已屬主”那首詩的曲,就是她替我選配的。她為人極其謙和,常常禱告親近神,對神極其敬虔,對肢體滿有愛心和同情心,真是作到與喜樂的人同樂,與哀哭的人同哭。她為人謹慎,說話一絲不苟,若是弟兄姊妹們說了形容過度的話,她馬上給予糾正。她作每件事必先禱告,比如寫信也先行禱告,求神的靈引導她寫當寫的話。她是個生命成熟的人,用基督的生命供應了許多人。一九八三年上半年,她在福清城關被主接去時,有千人送殯。真是沒有生養的,比有生養的兒女更多。她雖然到主那邊去了,在福清有好多信徒至今還懷念著她。

  林惠珍姊妹是福清城關人。她的丈夫解放前當過南京最高法院的法官,學問淵博,也信了主。惠珍姊妹像個大家閨秀,儀態端莊,有基督的馨香之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;人一見到她,不用介紹,就知道她是一位有信仰、有涵養的好姊妹。她極愛主,也愛弟兄姊妹。弟兄姊妹若有困難,她定會盡力相助。弟兄姊妹都十分敬重她。她在城關教會中盡了非常大的功用。我在福清城關的七年間,她是我配搭最緊密、最同心的同工之一。每次我講完道,她總用她的禱告來補充我的話語。她大我十歲,是我屬靈的好姊姊。無論在屬靈生命上,和家庭物質生活上,她處處關心我,給我極大的幫助。一九七三年十月我被囚釋放回來,在福清城關還見過她一次。不久聽說她得了重病,去上海就醫。在上海,她被主接回天家。我十分懷念她,也十分感激她。

  以上這六位弟兄姊妹,我作了較詳細的介紹。此外如黃文西弟兄、陳俊如弟兄、蔡劍英姊妹等與我一同參加過鼓嶺訓練,都十分愛主,我無法在此一一敘述。至於現在與我親密配搭的同工還活在世上的,我就不再介紹了。